涤灯

【兔赤】迷弟

木兔猛地灌下一大杯水，撑着膝盖喘匀呼吸，前辈拍了拍他的肩，“诶，那个。那个后辈在另一个场打排球喔。”
木兔抬眼看了看门口，又低头看看脚下熟悉的地板。他瘪嘴很坏脾气地说：“喔，那不关我事吧？”
一场打下来木兔带着包在夜色里走回家时路过隔壁的排球场，里面还有灯光，还有鞋与地板摩擦的声音。他下意识看了过去。
似乎是一场挺激烈的练习比赛，“那个后辈”顶着一头汗湿的又黑又软的短发在场中跳跃、传球。挺高的个子，表情有点严肃。穿着普通的圆领衫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扎眼。
木兔收回自己的目光，隔一会儿又回想起，也不知道看了什么。

“喂，那个后辈这一次没有来诶。”
“…休整中。”
“木兔，那个一直看着你的后辈今天居然没有来哦。”
“……”
木兔趴在桌上，听着同学带着调笑地谈着某个并不算熟悉的人。
“话说真的，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厉害了，每天都有坚持练习，大概马上就能进正式了吧？”
“比赛这种事也不是看努力就行的吧……进正式也没关系，不是有木兔吗，和偶像打排球会不会特别激动？”
“偶像？”木兔抬起头。
同学笑嘻嘻的：“对啊，他可是在高中豪言会追上木兔你的哦。有没有一点危机感？他不是总在你隔壁打球吗，是小迷弟哦小迷弟……”
“……不认识啦，不知道。”
木兔把脸埋在弯曲的手臂里，声音闷闷的。

其实不是迷弟来着。
他想。

友谊赛是和同区的一所学校。上场时木兔特意看了看，关于“那个后辈”。
原本是活在流言里的人。
他……第一次和对方正式交锋。
上场就感觉手感不太好，对面的“后辈”看起来是控场用的，频频的眼神碰撞，那冷静的神色推动木兔越发焦躁。
“…先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。”
“不会是和仰慕自己的对手打感觉很紧张吧？”
“怎么可能？！肯定是午餐的问题……”
木兔嚷嚷着一边眼神游移向外，撞上那个“后辈”望来的目光。他大概听到了，真的好糟糕。

“那个，木兔……前辈？”
直到正式的谈话。
木兔有些受到惊吓，对面的“后辈”也有些不好意思。大概上的场面话意思意思，然后他放着沉着的声音，“我是……赤苇京治，可能前辈没有听说过……”
“我听说过你。”
贸然打断。
这个叫赤苇京治的家伙露出了些微的惊讶，很快顺着继续，“……是，事实上前辈一直是我非常敬佩的选手。”
木兔的眼神又游移了一会儿，耳朵里流过对方稳重的声音，什么也没有。
明明不是。他想。

“啊——是吗？我这么厉害呀？”还是这样说了。

初中一年级报的假期排球。
木兔穿着新的鞋子在场里跳了跳试试感觉，先跑着去摸了一把排球，手指触碰球面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。一旁的朋友撞了撞他，“欸，那个隔壁班的，听说很厉害啊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。”
木兔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。黑黑的软软的头发，因为激动和惊喜闪闪发亮的眼睛。这个人他也从教练口中听说过，努力又不怎么缺少天赋的人，平时看上去有种成年人的稳重。
但是现在明显是激动得连礼仪都很难坚持的样子。
“国家青年队的选手，哎呀，那个隔壁班的明显超激动啊。”
木兔还没能思考什么，他隐约听到那个小孩子用难掩激动的语气说：“那个、前辈！可以教我怎么托球吗？”

“要不要来再打一场？”
木兔向赤苇发出了邀请。顿了顿，补充，“我想试试看你托的球。”
赤苇没有沉默太久：“那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说着很利落地回身放下了杯子和毛巾，把外套脱了下来。
灯光和脚步同时撞在地面上，木兔紧盯着球网。起步、助跑、跳跃——

“托球吗，可以啊。”

果然是国家青年队的水平。
手感，绝无仅有。

木兔握紧拳头冲赤苇笑着吼了一声：“很不错啊！”

他清楚地看到，对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。

——前辈一直是我非常敬佩的选手。